独步南境卓尔不群

周玉柳

老家有种水酒，色如白浆，入口甘甜，人见人爱，不知不觉多饮而醉。游宇明先生的历史随笔集《不为繁华易素心：民国文人风骨》（浙江大学出版社2012年1月版，以下简称《不为繁华易素心》）恰如这水酒，始读目贻，继读则情怡，深读则陶然而醉，嗒然有与神合。

《不为繁华易素心》是本货真价实的好书，一出版就广受社会关注，《人民日报》《北京日报》《南方日报》《吉林日报》《钱江晚报》《海峡导报》《杂文选刊》《杂文月刊》《杂文报》《湘声报》《长沙晚报》《合肥晚报》等数十种报刊纷纷予以推荐，凤凰网将其选为2012年第7周10大好书之一。我个人认为本书至少有以下三大特色：思想之美、题材之新、文风之精。

对于文学作品而言，思想是其灵魂，没有思想，再精美的文字也不过是一堆垃圾，而作品的思想又是通过文眼来呈示的。所谓文眼，就是能体现全书精神、风格、气质的关键字。《不为繁华易素心》的文眼是“风骨”二字。风骨是人的精气神，是人的学养、品格与独特性，是一个人最有价值、最动人、最可爱的东西。游宇明先生用“风骨”来构思与统帅全书，可以说再精妙不过。全书从不同侧面、角度描写了蔡元培、胡适、梅贻琦、陈寅恪、成舍我、傅斯年、朱自清、吴宓、严怪愚等一大批杰出人物的风骨神韵，比如他们的民族气节、爱国情怀、血性真气、操守脾气、书生气、性灵担当、感恩意识等等，让读者强烈地感受到了民国文人风骨的震撼力与审美力，给人以透入骨髓的性情陶冶。在风骨刻画上，以小见大、以浅见深、以古见今、以可见见不可见，浅白之间现出深厚，朴拙之中见出真知。

推陈出新是优秀作家追求的目标。在一个作者多、文章多、书籍多的领域，要想出奇制胜，必须独造南境。别人没有写，你要写出来；别人写了，你要写得更好；别人有所发现，你要发现更多。平淡的素材，要挖出特色，写出亮色；简朴的历史，要写出深度，写得生动；熟知的人物，要刻画独特，写出生命力。达到这样的高度，殊为易事。恰恰在这里，游宇明做到了，做好了，做出了特色。游宇明不是泛泛而写，而是善于抓住某一个点来加以深化，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“那一个”。比如，写胡适，他就抓住了胡适十多个颇具特色的点，写成系列文章，广视角多维度写出了胡适的大善感恩、豁达宽容、做人底线、契约精神、独立自由意识、内心坚守、知与行、家族精神、诚挚与挚爱，构成一副立体的画卷，给人以强烈的审美撞击。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独具特色、栩栩如生的胡适。不仅胡适，整个的作品简直就是一副民国文人的历史画卷，娓娓道来，美不尽收。

多年的写作，游宇明练就了一种极好的文风，体现在这本书就是：精辟、精炼。剪裁很精炼，论述很精辟；篇幅很精炼，义理很精辟；语言很精炼，表述很精辟。他善于将一个个故事连缀起来，使之成为一串串珍珠，或者在叙述故事时勾勒义理；或者在陈述故事之后，画龙点睛；或者夹叙夹议，引人入胜。比如《好人蔡元培》从几个方面叙述蔡元培做好人后，很自然地引出议论，“做一个好人，给所有路过你生命的人带来快乐和幸福，应该成为我们的第一追求。”“一个人善待别人，别人也会帮助你，你干事业的效率就会大大提高。”他的这种表现力与古赋“卒章显其志”一脉相承，与唐宋八大家一衣带水。没有深厚的古文根底，很难达到这么高的境界。此类文字在书中数不胜数。

真正的好书可以细嚼、品味、启智、怡情、育人，《不为繁华易素心》就是如此。

（作者系知名文学评论家，此文原载 2012年4月24日《山东商报》“精读杂志.品读”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