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中清气满乾坤

——读游宇明《不为繁华易素心——民国文人风骨》

杨亚杰

游宇明先生是我2003年读毛泽东文学院作家班的同学，高大的个子，魁梧的身板，脸上常常露着腼腆的笑容和思索的表情。印象中他心无旁骛，是个能成大事的人。果然，毕业之后，他的散文、随笔、杂文遍地开花，仿佛握有秘密武器似的，令人好不羡慕。读完他的新著《不为繁华易素心.民国文人风骨》（浙江大学出版社2012年1月版），对老同学的认识又进了一层。

出自元·冯子振《西湖梅》诗的书名，不仅寓意民国文人风骨，而且还是作者本人品格的化身。书中透着他诚恳为人的真气，文章取材真实，剖析在理，平易中透着灵气，他的秘密武器其实就是始终关注现实，以批判的眼光，聚焦大众关心的问题，用一支有骨气的笔启迪心智、针砭时弊。对历史兴趣浓厚的他，扎进书堆，聚焦民国大学人物，写出一本清气盎然的书，实在是件自然而然的事。

读游著，我想到更多的是元代王冕的诗句“不要人夸好颜色，只留清气满乾坤”。民国是中国历史上大动荡大转变的时期，世态着实“繁华”，复杂得波诡云谲，大师、教授、学者、作家们各个身怀绝技，却“素心”不改，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作者激赏的梅香般的清气。这清气究竟是什么？作者参阅二十余位民国历史学家的三十多本专著，选取民国文人的大量生动可感的细节，用一百二十多篇简洁可读的精短文字，进行了活灵活现的勾勒。  

书分五辑，第一辑《先生之风，山高水长》，让我们看到蔡元培的宽容热情、梅贻琦的廉洁自律、丰子恺的言而有信、胡适的大善隐身、叶企孙的默默壮烈……深沉的家国情怀、不屈的民族气节、崇高的道德操守等等，构成充沛无比的元气和真气；第二辑《最灿烂的性情》，多侧面地展现民国文人的真性情，从章太炎和沈启无两种“谢本师”看出做人品位，从李敖对胡适的佩服看君子好名，取之有道，从文学之外的巴金看大师级人物的的人格魅力，处处都见出他们为人的硬气和骨气；第三辑《大学者，有大师之谓也》，西南联大的体制和学风，懂得欣赏“另类”的人，揭示出独立之精神、自由之思想人物产生的土壤，老学人的不苟且，刚正不阿的学术人格，是大师之所以为大师的底气和锐气；第四辑《文人的另一种色调》，以平视的眼光将大师、名人回归日常，还原真实，去除他们身上神化了的光环，他们身上有血有肉、有缺点，有个性，有浓浓的人间烟火气；第五辑《满园春色关不住》则专门写了鲁迅、林徽因、胡适、罗隆基等杰出人物的情爱和婚恋故事，告诉我们，世界上永远只有吃五谷杂粮的人，不存在十全十美的神，杰出人物身上不可避免地也会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孩子气和世俗气，惟其如此，这样的人倒显得更加真实，更加可爱，因为他们身上都有大写之人充盈的血气和非凡的才气。以上种种气息便构成了千姿百态、灵性飞动的梅之清气，这就是民国文人风骨的内涵。

作者灌注在书中的墨梅气息与作者所描述的民国文人身上的清气，同气相求。高山流水，交汇融合，将弥漫成天地正气，造福人间，这也是该书写作出版的目的，我想他一定会找到许多知音的。因为这气息生命力极强，穿过了历史厚重的尘埃，经过岁月的过滤更显纯粹；这气息流动面极广，能拨开现实的迷雾，作为人生镜子，照出读者“皮袍下的小”来；这气息营养性极好，能驱散心头的乌云，当作精神补品，滋养大众心灵。

著名纪实文学作家、著有《南渡北归》等二十余部作品的作者岳南倾情作序，刘宜庆、向继东、郑连根、魏剑美、朱文楚、王国华等知名作家联袂推荐，当是同声相应之举。正像此时的我，十冬腊月读到它，有如在冰天雪地的跋涉中一脚踏进满眼梅花的世界，呼吸着醒脑提神的清气，感觉格外地神清气爽，春天的暖意不可阻挡地提前到来了。

（杨亚杰，原常德市文联副主席、知名诗人，此文原载 2012年4月12日《团结报》（民革中央主办））